2008年6月7号,夜已经来了,但此时“水滴”内的光却还亮着,让人感觉如同白昼。事实上,在这个夜里,关心中国足球的人恐怕没有几个能够安然睡去,因为那支令我们爱恨交织的中国男足又一次重重地摔倒在冲击世界杯的路上。
在完成了比赛转播任务后,我飞奔至混合采访区,抄起话筒摇身一变回到了自己本来的角色---记者。按计划,我的目标是卡塔尔球员,是进球的塞巴斯蒂安、是表现不错的法比奥,但他们迟迟没有出现。这时,不远处,记者群一阵小小的骚动,国家队的队员出来了,郑智、杜震宇、宋振瑜……我的同行们对他们还是如以往那般趋之若鹜,仔细地倾听他们对裁判的抱怨、对点球的不解,但说实话,我没兴趣听人说瞎话。也许他们已不把自己说出的话当作谎言,因为所有人已经习惯在赛后把屎盆子扣在裁判身上。
这时候,曹阳来了,我更愿意和他交谈。或许是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天津人,我在采访时用了天津口音,但令我尴尬的是曹阳用的是普通话。我们的话题紧紧围绕战术,紧紧围绕杜伊死抱着不放的边路—下底—传中,对话中我感受到了他对这种死板战术的不满和遗憾,甚至是他作为泰达队长对自己的小兄弟蒿俊闵的维护。而事后重新看比赛录像,看着曹阳一次次的突破,传球,看着他如神来之笔一般的将球塞给郑智,我得出的结论是,这场比赛,曹阳的表现是最棒的。
目送曹阳离开,当我转过头来看到的是李玮峰的背影。说实话,我对他的印象并不好,球霸、红牌……,在我的心目中这个国家队的队长就好像是可以作为中国职业足球运动员反面教材的活体标本。这时候,他转过了身向我这边走来,职责要求我必须拦住他,问上几句。或许是和前面所有记者的问题都不一样,“终场哨声响起时拿的第一感受是什么?”将李玮峰重新带回到痛苦之中,这种痛苦他无法用裁判、点球这样的托词进行抵挡。我看到他的眼圈红了,他崩溃了。之后我们的对话围绕着他即将结束的国脚生涯展开,我看到了一双噙满泪水的眼,我看到了一双已经哭红的眼,我看到了眼前不止我一个话筒,但与他对话的只有我,没有人打算打断我,更准确地说,是打断他的独白。相信这短短几分钟,百余场国家队的比赛不停地在李玮峰的脑海中闪回,而他则将自己最美好的祝福送给了自己的后来人们。但对于自己,对于自己的国脚生涯,李玮峰似乎很确定,已经走到尽头了。这之后,我顺利地采访到了法比奥和塞巴斯蒂安,工作顺利结束。
一路回到我们的办公室,我们都很确定的一件事是中国队已经完了,2010年南非世界杯我们将再次沦为事不关己的快乐看客。但几个小时之后,当我得知伊拉克队1-0战胜澳大利亚,中国队已经成为小组垫底球队之后,我突然意识到中国队还没有死。只要后面击败伊拉克和澳大利亚,我们就有生的希望,而且希望还不小,或许骨子里我并不是一个悲观的人。在我和同事就这一信息进行交流时,我得到最多回答是:不错,我们还有机会,但问题是,我们能击败伊拉克和澳大利亚吗?毕竟我们过去四场比赛仅仅拿了三分,仅仅打进一粒进球。听到这样的回答我都想哭,可就好像我想告诉李玮峰的那样,你不能哭,因为你要留着力气去为最后希望、最后的希望去拼,许三多叔叔不是告诉我们要“不放弃、不抛弃”么?因此,只要你是个男人就不能哭,你要留着哭的力气去战斗……同样,我想对所有关心中国足球的人,可能性还存在,而且不仅仅是停留在数学层面上,请在14号的比赛中再次给予国足小伙子们一次信任!(张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