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爱找回笑颜
| 震区的四个孤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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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小的拉木措是幸运的,她的家人经历了地震的劫难顽强地活了下来。当小拉木措开始咿呀学语,懂得回报爱心时,她和父母、盲奶奶或许已经离开了玛尼堆前的小帐篷搬进了坚实、牢固的新房子开始了新的生活。
但是,那些经历家破人亡双重灾难的家庭如何走出地震的阴霾?恐怕不是靠灾后三两句温馨的话语和细致的物资关照就能做到的。
在孤儿学校拍摄的第一天,一男一女两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被送进了校园。他们的哭闹和抗拒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多次努力仍无法让孩子们顺利融入校园环境,民政工作人员只得把两个孩子送回原住处。跟随民政人员一同前往的我们一片废墟中搭建的帐篷前,见到了孩子们的大姐和二姐——姐弟四人,在4月14日那天清晨,捡回了一条性命,却唤不醒压在断梁下的母亲,从此,玉树多了四个孤儿。
这户人家,和4•14后的绝大部分人家一样,带着仅存的生命、不安和余悸迁入了蓝色的临时安置帐篷。地震,让每一户人家的门口都出现了两个醒目而惨白的大字——“救灾”。只是,这一家的灾难在玉树大地震前就降临了。
四个孩子的父亲,吉桑旦周,在2009年即将走过的那些日子,也走完了自己的人生。当他因为脑溢血突发倒在上班的路上时,他最小的两个孩子——被送进孤儿院的那两个小孩子——还完全不知道如何书写他们父亲的名字。月收入仅有500余元的母亲西哈,用一把扫大街的扫帚,还没有将姐弟四人拉扯过丑末寅初的2010年春天,4月14日清晨7点49分,正刷洗着赶去上学的大姐二姐留下的早饭碗筷的苦命母亲,被突如其来的地震灾难瞬间压在了厨房的废墟瓦砾中,甚至还没来得及听到狂奔回家的女儿们的呼嚎就停止了呼吸。这家庭残存的生活希望在几十秒钟内灰飞烟灭。
四个孩子的生命或许是幸运的:如果不是在上学的路上,如果不是弟弟妹妹两人在废墟中撕心裂肺的啼哭声……此刻他们或许就和父母同在另外一个地方了。
但是,四个孩子的生活可能将在一次次附加的灾难中越陷越深。
第一次在破败的家中见到17岁上高中的大姐才芷卓玛时,她刚刚从灶台前走下。身上的围裙手中的锅瓢,几天前母亲还在用着。上初三的二姐白玛看卓开始被大姐反反复复叮嘱一定把书读好。姊妹四目相对时,却无法从对面的双眼中读出一点点希望的光亮。满地爬的弟弟和妹妹还在为看相册里的哪张照片又吵又抢。或许他们根本不知道手中全家福里的两位中年人是谁,或许他们俩未来也不会知道……
地震中同样家院残破的孩子们的姑姑任春花拉扯着这个残破的家庭。不知道这一连串的灾难阴霾里,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昏暗中的一点点微光。我们只知道大姐早已无泪的双眼中印满了“生活”二字;知道二姐每天的读书课堂中,有几个昔日的伙伴高呼“老师好”的清脆声音再也无法听到;我们还知道弟弟妹妹无邪的欢笑背后或许可以感染无可奈何的人们点燃生活希望。
破院中一株褪色的塑料枫叶在风中摇曳,玉树结古镇新建路20-1,等待新建的不只是曾经完整的家院,还有同样曾经幸福的家园。
我们把身上所有能拿出的现金都留给了大姐才芷卓玛,叮嘱她一定坚强一定照顾好弟弟妹妹,叮嘱二姐一定坚持读书,不要让天堂中的父母失望;我们把随车带来的生活物资尽可能都留给了姑姑任春花,希望能给这个临时家庭的震后生活带来哪怕几天的物资稳定。
我们给这一家留下了联络方式,告诉他们未来无论喜怒哀乐都有远在天津的朋友渴望听到他们平安幸福的声音;我们给一些慈善团体也留下了这一家的联络方式,虽然我们知道这样的家庭还有许许多多。
我们有很多话语和期待想留给这个残破的家庭,我们甚至愿意留下来陪他们度过哪怕几天的朝升昔落,和他们在一起,和残破的家庭与坚强的心在一起。
我们留下了几个小时的素材镜头,希望苦难真的可以在镜头中凝固、停滞。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在大姐俊美的双颊上看到久违的笑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