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经观察：“诊脉”天津话剧“生态”

　　今天的《财经观察》，我们一起来关注话剧。因为本月的24号，是“中国戏剧界第一人”曹禺先生诞辰百年的日子。现在，全国各地的话剧院团都在举行纪念活动，并且掀起了给话剧的生存现状“诊脉”的高潮。而作为曹禺的出生地，天津的话剧市场现状又如何呢？我们也进行了一番调查。

　　天津人艺“献礼”大戏《灵魂的石头》排练现场。

　　天津第一家民营话剧团美域曹禺话剧团《雷雨》置景现场。

　　借着纪念曹禺诞辰百年的契机，天津最近要演出的话剧，一下子多了起来。不但有对曹禺先生经典剧目《雷雨》、《日出》的重新解读，还有解析曹禺先生本人创作经历和情感经历的创新作品《灵魂的石头——曹禺和他的剧中人》。除了天津人艺，刚成立的天津第一家民营话剧团，也选择这时候登台亮相，上演曹禺的作品。

　　(采访)天津美域曹禺话剧团负责人马剑：我们也是希望借着曹禺先生的品牌，演出曹禺先生的经典作品，成长起来。

　　采访中记者了解到，虽然近日的话剧演出活动都是“献礼”演出，但并不只是献给大师，更是献给观众的。过去逢“献礼”就组织内部观众看戏，也变成了现在按市场规律的对外售票。在剧目的编排创作上，为吸引观众也进行了创新。

　　(采访)天津人民艺术剧院院长钟海：这5部作品一起演的话，应该是15个小时左右，但是我们综合之后，只用了2个小时。而且有些东西还做些通俗化的解读，这样一来，观众可能更直接更准确的理解曹禺，原来曹禺写这部戏的时候是这样的状态。

　　(采访)天津美域曹禺话剧团负责人马剑：我们要上演的《雷雨》经典片段，是有天津特色的经典片段，因为曹禺先生写这部话剧就是在天津写的，我们经过编剧和导演的挖掘，希望能在剧中把天津的环境写出来。

　　(采访)中国艺术研究院教授田本相：曹禺先生当年在三十年代的时候，话剧观众比现在还少，但是他说了一句很好的话，就是我写出这个剧本来，能够既真实，又让观众甘心情愿的掏钱到我这来看戏。

　　田本相，中国话剧历史与理论研究会会长，原中国艺术研究院话剧所所长、研究员。在纪念曹禺诞辰百年的当口，面对国内话剧演出的日渐频繁，他却担心这只是“虚火”。

　　(采访)中国艺术研究院教授田本相：从全国的情况来看，话剧还不能说恢复得很好。现在我们的话剧能够考虑现代观众的要求吗？我看不一定都是那样的。

　　田教授拿现在备受关注的“生态环境”打了个比方，如果把话剧市场的发展环境比作“生态环境”，那么话剧要可持续发展，目前还有不少短板。其中之一就是话剧演员的流失。

　　话剧《灵魂的石头》中，老曹禺念白：很多人都说，曹禺首先是一个好演员，其次才是好编剧。

　　在《灵魂的石头》中，饰演老年曹禺的国家一级演员王继世，在天津人艺的很多大戏中，都担任过主角。但是实际上，近些年来很多人认识他，反而是通过在电视剧中扮演的小角色。这让他颇有几分尴尬。

　　(采访)国家一级演员《灵魂的石头》老年曹禺饰演者王继世：我来天津人艺已经40年了，主要时间都是留在了舞台上，偶尔也会去接一些电视剧，也是为了养家。因为确实单纯做话剧演员收入比较低，这个也是挺矛盾的。

　　其实，我们在全国各大专业话剧院团的演员队伍中，都不难看到影视剧中的熟脸。“脚踏两条船”已经成为话剧演员圈里的潜规则，原因很简单，话剧“养心”，但是影视剧“养家”。在去年年底，一位媒体人在网上曝出了北京人艺部分明星演员的工资单。包括宋丹丹、徐帆、胡军这样的大明星，基本工资不到3000块钱。虽然经过核实，演员们排练话剧，每天还会有30多元的补助，演出每场也有几百元的演出费。但即便像濮存昕这样号召力很高的明星演员，一年的演出费也不过15万元，而这才相当于他出演一集电视剧的酬劳。

　　(采访)中国艺术研究院教授田本相：这必然是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据我了解，香港的话剧团它基本上不流动，他舞台还信守着舞台，当然跟那些明星当然没法比了，但是待遇相对好一些，他就可以在这个阵地上守住了。

　　(采访)天津人艺演员《灵魂的石头》青年曹禺饰演者张文明：虽然现实有很多的诱惑，但是我们对舞台都是非常热爱的。当你大汗淋漓的完成了2个小时的演出，所有观众都站起来为你鼓掌，你深深给观众鞠上一躬的时候，那个瞬间，是电视剧不可能有的待遇，特别幸福。

　　采访中，很多像张文明这样的80后年轻演员都告诉记者，其实对于他们来说，眼前的收入较低还不是最可怕的，怕就怕没戏可演。多演戏，对于观众来说，就意味着有戏可看，对于剧团来说，也就能慢慢培养起观众，不过除去现在的曹禺诞辰百年纪念活动，平日里的话剧演出还是非常少的，为什么呢？

　　肖桂林是个不折不扣的话剧迷，用他的话说，天津人艺的每一部戏他都看过。要说话剧在天津没市场，没观众，他一百个不同意。

　　(采访)观众肖桂林：都说话剧没市场，好多观众就不知道有话剧。就像电影院我想看他起码有，在演，中国大戏院定个京剧评剧的，定了日子他准有，这个话剧你想看了他演吗？他演了你也不知道。这就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的问题。总不演就没人看，没人看就更不演，就成了一个恶性循环了。

　　现在话剧观众和剧团演出，总是失之交臂的原因，肖先生认为，除了目前天津的演出场次还比较少，话剧的宣传推广还没做到位，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硬件问题，就是天津缺少话剧的固定演出场所。

　　(采访)观众肖桂林：我想看上哪看去？这不现在就天津人艺小剧场在演话剧，前两天我在大剧场他们演日出，我就感觉演员吃力了，剧场太大，话剧还是适合中小型剧场，800多座，一千来座的，人艺小剧场200来座的，恐怕效益上又收不上来了。这是很麻烦的一个事儿。

　　那么，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呢？要说天津的演出场所也不少，怎么就找不到适合演话剧的地方呢？

　　(采访)天津人民艺术剧院院长钟海：因为话剧观众应该在800-1000之间比较合适，太大了之后就影响了观赏效果。比如说中华、滨湖，这两个地方比较适合演话剧，但那都是京剧的专业剧场，一般情况下京剧在演出的话就不能有冲突了。再有就是小剧场，世界的潮流是200-400座的小剧场还是比较火的，但这种剧场目前天津几乎没有。

　　比方说这一次演出《灵魂的石头》，天津人艺实验剧场的舞台就没办法展开布景，只能租借滨湖剧院进行演出。而因为滨湖剧院本身的档期，所以在这里也只能插空演两天，可能观众刚刚知道这部剧，他们就得转战别的地方了。除了这些外在因素，场租成本也成了制约他们多演戏的重要原因。

　　(采访)天津人民艺术剧院院长钟海：现在有些剧场成本很高的，天津还好一些，像上海大剧院那场租都是一场五六万以上，北京的场租也都是一场四五万的，这样你的票房也就很难达到那个场租的成本。天津的票房低一些，一般都是几十块钱，最高也不过200块钱，票房收入达不到场租，制约了我们多演出。

　　记者向滨湖剧院打听了一下，从天津人艺为话剧演出做准备，搭台、排练，到演出，以及最后运走所有道具，至少需要五天的时间，一天的场租费用是1万块钱，算下来也就是五万，两天内收回五万的场租都很困难，何况还有三十多号人的劳务费、演出费呢？所以在没有自己场地的情况下，多演多赔、少演少赔，自然演出就跟着少了。

　　(采访)中国艺术研究院教授田本相：我觉得政府拿出钱来去做这个，譬如说我们这个曹禺故居的曹禺剧院，里头有大小剧场好几个，我就觉得太宝贵了。但是活动就要有点经费，剧场它也要维持再生产，维持运行，一个是它要讲市场的效果，另外一个政府也要支持，特别是支持本地的剧团，要有一定的政策。

　　新近成立的天津第一家民营话剧团——美域曹禺话剧团，就作为第一家入驻曹禺剧院的剧团，得到了很多的优惠措施。比如在前期排练和准备阶段，都没有任何费用，等他们开始正式商业演出后，剧场再根据市场规律进行收费。说白了，在这个民营剧团和曹禺剧院都刚开始起步的时候，友好合作，才可能共赢。

　　(采访)天津海河办曹禺剧院院长王海冰：曹禺故居纪念馆从5月1号试营业以来，游客爱好者和专家都来参观，我们想游客在参观曹禺故居纪念馆之后，可以再到曹禺剧院亲身领略一下曹禺作品的魅力，再有一个就是天津的小剧场话剧也是正在成长时期。在这里我们可以进行市场化运作的演出。

　　除了曹禺剧院，现在天津还有几个专业的演出场所，正在加紧建设。当然，光有剧场还是不够的，还得有更多的剧团、频繁的演出，才能养活剧场，培养观众，这样的话又得有更多的话剧作品，甚至更多的话剧创作团队和专业营销团队。什么时候天津的话剧能和相声一样，一个晚上有十几处都在上演，观众想什么时候看，什么时候就能看着，这座诞生过李叔同、曹禺等大师的城市，才算真正形成良性发展的话剧生态圈了。

近日话剧演出

北京人艺部分演员2009年10月份工资